难道仅仅是作为妻子,来妒一个已故的“第三人”?
倘若只是这样,那她大可以同顾岐安撕破脸,要求他停止接济秦母,甚至踹掉他。
问题是现在的她酸楚比妒恨多。该怎么说才能更具象呢?就好比过去的一年半,他们是温吞的白开水,盛在婚姻这只杯子里,无功无过,也得过且过。徒然间,有茶叶泡进来了,涩涩地,搅和着他们。
属于顾的那一半托起茶叶浮在水面,
属于她的尽数沉在杯底。
都没有法子逃脱,抑或是,水已经习惯在杯子里。
唯有等到茶叶陈了、沉了,要么就一损俱损。
“妈,这种感觉和当初得知顾铮不忠不一样。顾铮生二心之前,我就冥冥有预感了,这段婚姻走不到底。再联系他平日里的作风,爱上更年轻、更贴心的女人,我是半点不意外。只会悲哀,悲哀果然应了那句,靡不有初鲜克有终。
而这回吧,一来可能是捅破前全无征兆,二来也是,不确定这个男人在我心里占多少分量。我爱他嘛?还是只有夫妻恩义?
又或者过日子过出了占有欲、排他性?”
这点梁昭小时候就见识过。街坊里不乏那种无爱的包办婚姻,老夫老妻大半辈子了,除了不谈爱,基本也和常人没差。男人在牌桌上跟女搭子眉来眼去,女方立马追过来拧他耳朵了。
但也并非是爱他,就是怕家散了,怕被屎粘上,也不肯她的私属品被人夺走。
谁说只有男人有领地意识?
这一年半来,梁女士的脾气收敛好多,闻言没咋呼反倒平心静气,“昭昭,我和你爸从小就教育你,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最最要紧。我听你说这番话,总结出来的,无非就是你迷茫了,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走。”
“嗯。年轻有年轻的本钱,可以冒进意气,闪婚闪离没所谓;等沉淀下来,三十而立了,反倒事事露怯了。”
“那不叫露怯,叫稳。”
梁瑛举了两个例子:
其一说她从前和谭主任吵架。最不可开交之际,也会狠话威胁,离罢离罢!这日子有什么过头?
回头冷静想想,后悔了,“人在负气赌气的时候最蠢最笨,如果你以气话、气头上的想法来考量,只会得不偿失。
凡夫俗子,九成九都是90%好,10%瑕疵。你爸就是,我也一样。难道我们要为这10%分开嘛?”
其二就说那个追求她的爷叔。梁女士喊他老傅,“你妈我为什么不答应他?还不是我俩都上有老下有小,一把年纪了谈婚恋不比小年轻轻巧的。”
“你能说我露怯嘛?你到弄堂里试试,说梁瑛胆小鬼。街坊们头一个跳出来不答应!”